桃梨_SUmire

usaririko:


「人帶著顯而易見的錯誤或者可利用之處,自認為強大或弱小地行走于世間。」

 

軟弱。

 

偏執。

 

不追問緣由的優越感。

 

隱藏於心的佔有欲。

 

轉過身就是另外一張臉的人,比比皆是。

 

可這卻也,是每個人都隨身攜帶的東西。

 

 

只是遇不到剛好可以開啟它的另一樣東西,也許就能隱藏好,不偏不倚地乖巧生存。

今天,我也是坐在這張被夜間的雨浸濕過後,還有些濕漉氣味的木椅上,等待著將要行走而來的人。

 

 

 

Episode 1.碎鳥樂園。

 

 

棕黑色的潮濕泥土裡是被碾碎得已經分不清楚根莖果實的植物。

 

想要知道它們的名字絕對是不太可能了,就好像站在這座只剩下半截石門的園子面前,不太

可能想像它過去的景色一樣。

 

少年思及於此,伸出左腳往裡邁了一步,腳下的泥土明顯帶著令人不快的溫軟往下陷了一些。

 

只要忍耐一下,走到那裡,就可以了。

 

少年表情淡漠地在心裡想到。

 

一步,兩步。

 

所有的步子,跟著揮不去的泥土特有的腥味,擾亂了關於那時走在這的記憶。

 

即便是偶爾一瞬閃過的熟悉感,也因為眼前的陌生景象而中斷了。

 

可如果再不來這裡,自己恐怕在未來也不會再來了。

 

雖然也許是好,但是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即使是不想來也還是會惦記,這樣反而越來越在意。

 

所以,就回來這裡了。

 

得找到一樣東西。

 

既然想起來了,就無論如何都要找到的一樣東西。

 

少年加快了腳步,在只剩枯枝散落在地面的園子裡發出了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想起來了,是在那裡。

 

 

就在那裡。

 

少年微微揚起了頭,卻看到那裡多了一張舊到看不出原來顏色的木椅,和一個金色長髮的青年。

 

「如果,」

 

青年頭也不抬地,開了口。聲音帶著讓少年覺得莫名焦躁的慵懶。

 

「你是要找到那個東西的話,」青年繼續說著,「它在我這。」

 

「我可以把它還給你,但相對地,你要告訴我一個故事。」

 

故事?

 

少年微微皺眉,在心裡掂量著。

 

啊,只是一個故事而已。

 

讓我快點說完,然後把它還給我吧。

 

青年抬頭看了眼少年。

 

白皙而毫無生氣可言的膚色。

 

淡漠又無法抑制哀愁的表情。

 

瘦弱纖細的身體。

 

如果自己是野獸的話,這可是談不上什麽美感的獵物。

 

青年回過頭,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椅背上,等著少年開口。

 

 

---有人死在了這裡。我聽說。

 

少年望著也許曾經有著美麗樹木的前方,發出了聲音。

 

我聽說死在這裡的,是前面村莊裡沒落貴族的孩子。

 

那孩子身體不好,大家都說是因為他們是雙生子的原因。

 

對,那孩子,有個弟弟。

 

雖然身體也不好,但是比那孩子要強。

 

本來如果只作為一個人出生,就不會這樣了。

 

但是一家之主的,那孩子的父親卻非常高興。因為他的遠房親戚,大概是還有爵位的一位年輕貴族說過,

 

---如果生下來是男孩子的話,請交給我,我沒有子嗣,也不打算結婚,所以我會盡可能地給

他好的東西,我的所有。

 

是的,那位父親非常高興。

 

少年停了停,然後繼續說著。

 

他非常高興,但是並不是因為自己的小孩得到了關於未來的保證。

 

是的,他想的是,如果孩子能得到的東西,最終也都可以交到自己手中。

 

所以當雙生子出生之後,他簡直就欣喜若狂了。

 

然而,是的,就像所有故事一樣,那孩子的母親,溫柔而病弱的母親卻沒有一絲喜悅。

 

也許那個時候她就明白,事情是不會這麼簡單就讓人沒有後顧之憂的。

 

果然,等到雙生子長到能夠離開母親的奶水之後,那位年輕貴族過來帶走了他們。

並且他說,

 

---我將會給他們我的所有,但在他們能夠繼承我的所有之前,你們不能相見。

 

我不能告訴你當時那位父親的心情,因為我沒聽說過。

 

但我知道,過不久孩子們的母親就去世了。

 

和所有惦記著自己骨肉的女性一樣,她越來越消瘦絕望,最後死去了。

 

而她的丈夫,還做著將來那一絲榮華的夢。

 

後來,那孩子也死了。

 

在他十三歲的時候。

 

他的身體實在太弱了。年輕貴族想盡了方法也沒能讓他好起來。

 

活下來的,只有他的弟弟。

 

那孩子咽氣之前,曾對他弟弟說,

 

---請在我們最喜歡的地方,埋好我。

 

然後把我們最喜歡的那隻鳥,從我的墓碑之上放飛吧。他們說那將同時能帶走我的靈魂,然後轉生在鳥兒會去到的地方。

 

那孩子的弟弟答應了他。

 

下葬的那天,他抱著他們喜歡的那隻鳥一直待到了最後。

 

 

少年望了望前方,沉默了一會,以輕鬆地調子繼續說著。

 

沒錯,那孩子的弟弟,就站在那兒。

 

青年用手撐起了腦袋,眯著眼望著少年眼睛看過去的地方。

 

那孩子的弟弟站在那兒,抱著他們喜歡的那隻鳥。

 

想起了他的體弱多病的哥哥說的那句話。

 

放飛了那隻鳥,他的靈魂將會在鳥會去的地方轉生。

 

然後,

 

那個孩子的弟弟,喀拉一下折斷了鳥的脖子。

 

接著是翅膀。

 

拿出了小刀,一刀一刀地戳進鳥的身體。

 

那隻鳥的翅膀因為掙扎展開到不能再大。

 

最後他把鳥的屍體切成了碎塊,包進天鵝絨的布,放進了鐵盒裡。

 

可是。

 

那并不夠。

 

他害怕。

 

害怕鳥還是會飛走。

 

所以他要把它埋起來。

 

埋到深深的地底。

 

那樣他再也帶不走哥哥的靈魂。

 

哥哥他也,永遠不會轉生。

 

而我所有的痛苦,他必須一直,一直看著。

 

我要他內疚拋下了我。

 

要他懊悔因為他如此孱弱,所以惡魔才在安靜的夜晚只進入到我的房間,對著和他一樣的臉,

一次次折磨著,還不斷念著他的名字。

 

他永遠不會飛走,也永遠不能再以別的樣子得到生命。

 

他只能在這裡。

 

死去,腐爛。然後,永遠,永遠。

 

少年從青年手中接過了鐵盒,仍然是表情淡漠地,任由他把自己抱進懷裡。

 

他當然沒看見青年嘴角的笑意。

 

也沒發現盒子裡早已空空如也。

 

不,也許從一開始,就什麽也沒在那兒。

 

在那兒的,大概是名為軟弱和惡意的東西吧。

 

 

---現在只是你一個人了。好好地去拿走你該得到的吧。

 

 

青年吻了吻少年的頭,輕聲說道。

 

在他的背後,伸出了黑色的,屬於惡魔的翅膀。

 

 

 

「碎鳥樂園」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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